吃完飯後雲寒客要遲簡送他去邢啟家裏。

昨天下午兩個人氣吼吼地走掉, 他不怕兩人打起來，但是他怕邢啟被揍的太過嚴重。

遲簡本想和他同去，但是在剛要下車的時候接了一通電話。

“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這次我就不陪你了。”

說完這句話後遲簡就驅車離開了，雲寒客沒有什麽想法, 順著路就找到了邢啟獨住的樓層。

門鈴響了三次，在雲寒客準備按第四次的時候門才打開。

“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雲寒客推門時還看到正在穿衣的邢啟。

穿好衣服的那人再看到自己後好像很驚訝。

“寒客！”

一陣怔楞, 邢啟一個大邁步堵在了門口，他站在門縫裏，另一只手按著半開的門板：“你怎麽來了。”

雲寒客看著邢啟, 臉上有明顯的淤血，應該是昨天下午張揚那一拳打的, 除此之外側頸之上還有一個明顯結了痂的牙印，喉結下方鎖骨中間也被抓破了皮, 不過也已經結痂, 總之就是看起來很慘的模樣。

“我來看看你，”雲寒客不客氣地準備推門而入：“昨天張揚感覺很生氣, 我怕你被打死。”

結果推了兩下沒有推開, 雲寒客一臉詢問地看著邢啟，好像在說為什麽不讓他進去。

“張揚呢？昨天你們怎麽解決了？”

邢啟被問的心虛，他頭頂冒著冷汗, 眼神不自覺地往屋子裏瞟：“啊，他……他很好, 我們也額……也沒什麽”

邢啟從來都是坦蕩正派, 就算長了一張土匪的臉也行不了土匪的事, 他現在結結巴巴, 還眼神飄忽，雲寒客一下就看出了不對。

“你在心虛什麽？”雲寒客皺起眉，眼神逐漸變得淩厲：“你把張揚打了？”

“沒有！”

高大的男聲一臉著急：“我怎麽敢打他”

雲寒客上下掃視了對方一下，在看到其身上的狼狽就肯定了這種說法。

“那為什麽不讓我進去？”雲寒客還在不斷地猜測：“找女朋友了？金屋藏嬌？”

……

怎麽說呢。

邢啟做了壞事自己心虛，雖然確定自己這位好友不會詬病，但還是退縮了。

“對了一半。”

雲寒客詫異：“真找女朋友了？！”

邢啟：……不是。

是真的金屋藏嬌了。

邢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氣氛一時之間開始凝固，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麽站著。

然後房間裏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誰啊”

雲寒客第一下沒有聽出來人的聲音，但是他看到原本堵在門口攔著自己的那人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一個回身就爆退到了屋裏。

“你怎麽出來了，還難受不，是寒客。”說著他又將人扶著準備回房：“他來看我有沒有被你打死。”

看著懷裏的人瞪了自己一眼，猛男邢啟無形的尾巴都旋上了天，低頭在懷中人臉上親了親，然後又被人擡頭咬住了下巴。

‘咚’

兩個人同時回頭。

雲寒客推開門的手還沒有放下，他僵硬成推門的姿勢，手機都滑落在地上，他大大地瞪著眼睛，裏面全是見了鬼的不可思議。

“你們……”

……

二十分鐘後

雲寒客雙手捧著水杯呆在了單人沙發上，而他的對面，自己的兩個好友並排坐在長沙發上。

邢啟的狀態不必重覆再說，他此時伸手攬著另一人的肩，笑得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朵後跟。

自己的另一位好友……

雲寒客抿了一口水壓了壓驚，然後用力將他們咽下才移動了視線。

昨天火氣沖天跑走了的人此時正坐在被他暴打之人的懷裏，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滿身的痕跡，就算他想裝聾作啞都辦不到。

“嘶……”

雲寒客進行了他半小時內的第三十六次抽氣。

“客客，你緩好了沒有。”

第五張揚擔憂地看著自己已經楞神快半小時的好友，他的嗓音沙啞，在說完這句話後就被人遞過了水杯。

邢啟：“來，喝口水潤潤”

雲寒客：……

“你，”他不知道怎麽開口：“你以前找的……不都是女朋友嗎？”

視線不斷在兩人身上來回跳躍，最後將其放在了已經軟下身子靠在男人懷裏的人。

第五張揚半點沒有遮掩：“現在找了個男朋友。”

“都是對象，一樣的。”

雲寒客：你和我說這是一樣的！他怎麽不知道他還有兩幅性向呢。

第五張揚看出了自家好友的糾結和震驚，但是也頗為理解地為其疏導心裏。

“哎呀，客客，不要那麽閉塞麽，邢啟他很能幹的，”在這之前他都不知道：“試一試又不會死。”

就像他們家的人說的一樣，第五老爺子給他起的名字他是一點兒都沒有浪費。

能幹？

雲寒客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消化了這個詞語。

“他給你解釋了？”

“全說清楚了，”第五張揚聳聳肩：“這小子竟然暗戀了我兩年半，果然。”

“我的魅力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

這是重點嗎？

這超出了雲寒客以往二十年的認知。

他從小都生活在規矩的束縛之下，連男女的知識都沒有完整地接收完畢，他的生活狹隘而無趣，一直都陷在通常人搭建的常規中順流直下。

“你想好了嗎？”

他不會去左右別人的選擇，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確認什麽。

“當然了，”第五張揚無所謂的指了指邢啟：“除非有一天他楊偉”

然後他又繼續說道。

“我家又不指望我傳宗接代。況且我一輩子就活八九十年，找了三百零一個女朋友，再找一個男朋友不過分吧。”

“人生嘛，總要多點兒嘗試的”

“像我，試了才知道他的活有多好。”

……

“我給你說，這個礦的品質絕了”

金禮城中，黑臉韓景鑠神秘兮兮地抱著一個黑色的牛皮軟包箱。

“就是開采難度太大了，現在除了給日瓦長官留下了一點樣品，就剩這些了”

“少廢話，”翟子瓊一記硬拳定在了他的腦袋上：“快點兒給老娘打開。”

吃痛的韓景鑠縮了縮脖子，然後妥協在了絕對的力量之下，沒有在繼續賣關子。

他將盒蓋打開，口中還在繼續介紹：“不管是硬度、色澤、折射率或者是通透度，都能達到世界頂級寶石的水平。”

“但是它是尚未被發掘過的品種。”

盒子被打開，裏面放著的是一塊無比平滑透亮的墨綠色石礦，翟子瓊將其拿起，又接過韓景鑠手中的特質光射燈。

透過白色的燈光，墨綠色的石礦中顯示出晶瑩點點的脈絡，有點兒像翡翠原石中的那種潑墨感，但是比起那種樣式又通透飄渺的多。

不用光束照射的時候他是濃郁的墨綠色，沈穩而厚重絲毫沒有雜質和紋理，但是用光束折射的時候又能看到星光一樣的痕跡，就像荒原的夜晚中仰望入目的銀河，璀璨華麗又朦朧迷幻。

遲簡也不由得被這種色澤吸引。

“確實不錯。”

“是吧是吧。”

被誇的韓景鑠臭屁的要死，就好像這個礦脈是他生出來的一樣，他腦袋仰得高高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沖上雲霄位列天兵天將一般。

“所以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為了這一件重要的事情！”

再一次拍案：“我決定將它們送給你們。”

鴉雀無聲。

韓景鑠以為自己的好友全部都被他的禮物給震驚的說不出話了，剛想要出聲為大家解開感動的心結，誰知道瞬息之間一萬句話劃過了耳朵。

“什麽叫送，這不是我的礦脈嗎？”

“對啊，這不是阿簡和你們合作的嗎？你不是只拿三成嗎？”

“是好礦，那我就收下了，正好去給夢夢打一套首飾”

“阿簡以後采出來大塊的給我一塊，我要打成杯子用來喝水。”

“夢夢喜歡綠色嗎，會不會太顯老了。”

“原來這一條礦脈的成色這麽好，看來能大撈一筆。”

“阿簡你得多給我一塊我還要做一個碗。”

“夢夢喜歡什麽樣的款式，要不然直接把原石送去算了。”

……

餵！

你們禮貌嗎？！

人家可是為了采礦都曬黑了嬌嫩的皮膚。

委屈的韓景鑠抱著雙膝蜷縮在腳落裏生悶氣，黃色的呆毛在腦袋上隨著呼嗤嗤的呼吸聲左右搖動。

身後傳來的是幾個人喋喋不休卻毫不相關的說話聲，最後幾人都命人將原石切開分別帶走都沒有一個人來安慰受傷的他。

韓景鑠：小媳婦咬手帕落淚狀。

……

香槐公寓

雲寒客在被兩個人送回來的時候還是懵懵怔怔的。

他自己剛才坐在車的後座，就像一個被人遺忘的電燈泡，車前面兩個人忘我地鬥嘴動手加親吻，完全沒有將他當成一個物理意義上的人。

直到走在上樓的樓梯上，雲寒客的大腦都是混亂的。

第五張揚和邢啟在一起了，兩個男生，而且在這之前第五張揚一直都喜歡女生。

這種反差給他不小的沖擊，他感覺自己內心固有的屏障正在被慢慢打碎。

神情恍惚，大腦一半休克一半即將休克的雲寒客走到房間門口。

他今天還答應了聽眾朋友要進行直播。

但是他現在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十分的憔悴，大腦都要不轉了，還怎麽和彈幕聊天唱歌。

走進房間換了鞋，將外衣脫下掛在了玄關處，又取下圍在自己脖間的圍巾疊好準備放起。

一陣風吹到身上，雲寒客才驚覺自己忘記關門，害怕冷空氣灌進房間，手中還拿著圍巾的他隨意地擡起腳掩上了門。

接著就和預先的計劃一樣，喝了一杯蜂蜜水，調整了一下自己震驚的心態，打開電腦掛上賬號，與他久等的聽眾朋友們挨個問好。

而與他背對的屋門雖然緊閉，但是仍然會從縫隙中透過寒風，鎖面以及門縫中不知道何時被人附上了塑料，數跟鐵絲從門縫中小心穿入。

又一陣風過，門鎖松動，插銷外滑，屋門被從外面推開，但是此時的房間主人已經帶上了耳機。

聲音隔絕，沈浸在音樂之中，雲寒客只覺得背後漸涼，但是本就降溫的天氣卻沒有讓他警覺。

直到頭頂傳來溫熱的呼吸，鼻尖傳進難聞的氣味，電腦屏幕上反射出了半個人影，神游的主人才摒住了呼吸。

他慢慢轉頭，卻看到了一張永世難忘的惡臉，瞳孔驟縮，張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

遲簡手裏拿著韓景鑠送來的石礦把玩，在閑的回家的路上還去了一趟警察局。

那個被抓獲等待審判的變態還是那樣面著壁蹲在角落，聽說他已經不吃不喝好幾天了。

遲簡皺眉，但是未作評價。

與警察老友寒暄了兩句，遲簡準備啟程回家，最後詢問了第一次送來那幾個侵犯者的處罰結果之後，遲簡接到了一個電話。

打砸的聲音從中傳來，伴隨著的還有雲寒客的質問與呼救，

“你瘋了，你就是個瘋子！”

“報警！遲簡，快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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